Mirror

坐在斯德哥尔摩的机场，望着窗外的北欧密林，想起他孑孓独行于芬兰冰原上的画面。讨论镜头里的孤独感是个很吊诡的事。哪怕镜头里画面多么荒芜，一喊卡，瞬间便会被人群包围。可是，与篝火冰雪相伴，凝望夜空的时刻，依然最接近我想象中他与自己对话的时刻。

成为明星，意味着被凝视成为常态。这些目光热热闹闹，也冰冰凉凉。当无数人沉醉、渴求、不择手段也要获得这样的凝视时，他的警惕与自省是珍贵的异类。不利用这些凝视，也不被这些凝视所裹挟，他像是林间自由的鹿，回望的目光温润亲和，却也可以在下一秒没入山林。

在访谈里让他形容自己，他总说自己是普通的好人。在光怪陆离的文艺圈，不疯魔不尖刻不狂妄不走极端的他，确实看似平平淡淡，毫无锋芒。然而观察的久了，看过太多用理论、口号、艺术追求装点门面的人，才体会到在人生牌屋里守着正义感不放弃的他，是多么难得。

当然这份难得不是所有的人都懂。在不同的价值判断里，不择手段是奋发向上，迎合受众是顺应潮流。成功学统治的年代，正义感、善良、坚持自我不过是无用的老顽固。只有结果才有意义，路上的风景毫无价值。这个时候，我才更能体会他不被这些凝视裹挟是多么明智也多么困难的事情。不要为了别人的期待而活，哪怕他们爱你。

更加珍贵的是，他坚持他认为对的事情，却不把这些观念强加给别人，也同样尊重不同的想法。阐述完“演员需要有距离感”，却也会说这只是他的想法，分享与不分享都无可厚非。不试图传道，不试图做人生导师，是他的温柔与教养。

在这个吵杂的世界里，声嘶力竭的表达，声泪俱下的表演，往往能激发更多的关注和共情。可是他要做那个在节目里背着女嘉宾奔跑也保持甜美微笑的人。哪怕负重前行，也要笑得漂亮。

在旅途中，和朋友讨论起最近的种种，这个世界在分崩离析，似乎是不会好了。好在仍然有想到可以微笑的人，有可以照亮幽暗角落的光。

走在赫尔辛基的街头，在夏日的艳阳里，想象他冬天看到的那场雪，是件没什么意义却又带着爱的事情。他来过，这座城市对我便有了意义。于是，在相同的地点按下快门的瞬间似乎有了永恒的可能。他给我的所有回忆，所有悲喜，都是如此。是幻梦，是慰藉，也是唯一的真实。

那就请你继续漂亮的笑吧！你那些无声的话，我都会认真听。